top of page

【佐鼬】月黑风高

作家相片: ResileResile

Summary:蛇佐、叔佐和鼬的修罗场(?

Attention:身体很不好的鼬


宇智波佐助睁开眼,发现有些不对劲。

他原本正在大蛇丸基地的瀑布旁修炼,手里剑丢进瀑布里听到奇怪的回音,他觉得有异,便走去查看,竟意外发现了一道从未见过的暗门,上面还隐约发着诡异的红光。他在这瀑布旁修炼了数月,从未留意过瀑布里面竟别有洞天,那红光着实诡异,佐助心下有疑,想稍加试探又不敢轻易靠近,几个手里剑扔进去也不见踪影。

难不成又是大蛇丸的新把戏?虽然他暂且收容了自己,但佐助对这位“授业恩师”一向只有猜忌。大蛇丸绝非善类,如不小心提防,绝对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。

那怎么行,他还没来得及和鼬决一死战呢。

佐助料定了这是大蛇丸的新把戏,八成就是专门针对自己。他不再犹豫,反手一个千鸟直指过去。可那道门却好像吸收了千鸟的雷电般,过了许久都毫无声息。这难不成是什么新型忍术?佐助眉头蹙紧,向前一步走近。

刹那间刺目的光在他眼前迸发开,佐助甚至来不及躲藏。然后天旋地转,他失去知觉。

再醒来时,自己已经不在基地了。

他修炼时尚在白天,可眼前这处却是黑夜。他倒在草丛里,睁开眼四周皆是宅邸围墙,抬头便是高悬明月。

这好像是私人宅邸,天色过黑,大门被茂密的灌木和其他绿植遮住,佐助看不清上面是否有家徽或是名牌。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,他心底警铃大作。这八成是大蛇丸的什么把戏,也许是幻术。

可若真是此,他把自己引诱到此地,又是为何?佐助不解其意,觉得这种所谓的“试炼”简直无聊透顶。他手指微拢,按住腰间即将出鞘的草薙剑。凝神屏息,在黑夜里潜行。

隔着障纸能看见里面的烛光,还有一个男子的身影。男子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侧,可却并不是大蛇丸。根据剪影来看,男子身量要比大蛇丸稍稍高些,叫佐助觉得格外亲切熟悉。他心下一沉,已然猜到屋内究竟是何人。

他…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刻骨恨意涌上心头,佐助瞳孔缩紧,心脏砰砰作响,一手握紧草薙剑,他的手心微微发抖,剑柄也跟着嗡嗡震颤。鼬是出色的忍者,这么近的距离,查克拉的丝毫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不行。佐助聚拢心神,强迫自己冷静。新忍术尚未开发完整,现在自己的实力也不足以和鼬为敌。这些他也都很清楚,可是……

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佐助的思绪,门内侧鼬的身影晃动了一下,然后就消失不见了。佐助心下一凛,本以为是自己被他发现了,可他却好像并没有出来的意思。门内侧鼬粗重的呼吸声经久不停,他胸腔里好像藏了个风箱,每次呼吸都划出呼哧带喘的哮鸣音。他是生病了,所以才感知不到自己的到来吗?这倒是个趁此除掉他的好机会。佐助眉头蹙紧,这是报仇的好时机,可不知为何,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欣喜。

这是……晓的根据地吗?自己怎么会在这里?这难道又是鼬的什么把戏?他看起来病得不轻,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得手。隔着一扇房门,他终于有机会手刃仇敌,再将数年来心中疑惑一一解答清楚。佐助二话不说,一个瞬身翻进门里。虽然状况不明,但既然他出现了那必定与他有关,佐助想。他一手从袖口翻出苦无,同时将查克拉聚力在指尖,如果无法近身,也求能压制住他片刻。

就是现在……

佐助还未出击,眼角余光里落入一个一闪而过的影。是影分身吗?他来不及细想,这种极度消耗查克拉的忍术,之前倒没见他怎么用过。宇智波鼬果然不容小觑,佐助想,可又隐约感到愤怒——难不成他是觉得根本不屑与自己动手,才派了个影分身?就像那个圆月夜,他站在血泊里一字一顿告诉自己,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弱小到让他根本不屑出击。

这么多年过去……竟然没有任何变化。佐助觉得自己被羞辱了。他目眦欲裂,对“影分身”不管不顾,铁了心向前冲。可还没等他跨出一步,双膝先感到一阵剧痛,佐助险些跪倒在地。他踉跄着起身,还没等站直,腹部又狠挨了一拳重击。

“你是谁?”

眼前人声音略低,佐助觉得有些熟悉,但绝不是鼬的声音。这人很强,远要比他强,甫一接近佐助就能感觉到他的查克拉气息和深不可测的实力。出现在鼬的身边,这是晓的成员吗?佐助愤恨抬头,四目相对,然后僵在原地。

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,左眼散着妖异的紫,右眼红瞳里是漆黑的五芒星。这是一种瞳力类的血继界限,有些像写轮眼。佐助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写轮眼,但令他感到震惊的不是这个。

眼前人和他长得至少有八分相像,相似度甚至胜于自己的亲哥哥鼬。

……

“鼬,你要干什么?”

眼前这一幕远超想象,佐助紧紧握着手里剑,竭力掩住自己此刻内心的慌乱。这八成是鼬搞的幻术。可恶,他明明全程没有看鼬的眼睛,怎么会再次进入月读?佐助百思不得其解,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宇智波鼬终于转过了身。

“佐助?”

佐助一怔。

他不敢直视鼬的眼睛,但也能从声音里判断情绪。鼬像是没有料到他的到来,声音中满是惊异。从灭族的那一日起,他好像就再也没有从鼬的声音里听出过任何情绪。就连旅馆里的那次短暂见面,鼬看起来也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。他越是这样,佐助便越觉愤恨,就好像一切只是因为他过于弱小,甚至无法引起仇人的注意。

可……眼前的鼬好像不太一样。

佐助犹豫着抬头,可依旧怎样都不敢看他的眼睛。他……好像消瘦了不少,穿的也是贴身的寝衣,上面还绣着团扇的纹样。他怎么还敢?怎么还会自诩为宇智波族的一员,不是早就“对这一族的气量感到绝望了”吗?明明是天赐良机,可以取他性命。可佐助却恍惚觉得眼前这人,并不是弑父灭族的那个宇智波鼬,更像是他一别多年,从那一夜起再也没见过的……哥哥。

“……你又在耍什么花招?!”

不,不是。佐助狠狠摇头,压下心中潜滋暗长的,想与这人亲近的可怕念想。鼬一定又是在骗他,开始扮演起那个经久未见的“好哥哥”,从而试图迷惑他,戏弄他。

他绝对不原谅这个人!佐助愤怒向前。

“千鸟!”

蓝色电光瞬间将整间屋子照亮,鼬岿然不动,眯起眼睛,像是被这刺眼电光闪花了眼。那个面色阴沉的陌生青年也丝毫不惧,一步一步朝他径直走近,

他身形太快,远非佐助能及,千鸟还没来得及使出,一双手臂就被男人死死制住,佐助挣动一下就是裂骨剧痛。

“再动一下,就折了你这双手。”

“放开我!你是谁!”佐助被彻底激怒,可男人却只是嗤笑了一声,抓着他的衣领,把他像小鸡仔一样提起。

“好了……是正牌货,鼬。”男人望向鼬,看起来他们很是亲近熟悉,这让佐助觉得愤怒。“这个,要怎么处理?”

明明应该是生死之斗,可也许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,鼬竟不合时宜地笑了。

“……这应该由你决定,佐助。”


宇智波佐助对天发誓,如果他真的可以决定,他要杀了宇智波鼬,再暴揍一顿这个和他相像的陌生男人。可目前状况是,他手脚被反绑在一根石柱上。那个陌生男人对他实在是过于熟悉,暗藏在各处的手里剑全都被翻找出来。而就算是单纯拼体力,他也挣脱不开那捆麻绳,甫一挣动,那卷绳索就越锢越紧,勒得他手腕像是快要断了般。

实在荒唐,他宇智波佐助有朝一日竟会沦为阶下囚,而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,还是他最大的仇人宇智波鼬。想到这个,佐助便愤恨到想咬舌自尽。

但他苦心修炼许久,可不是为了死在这里。

“鼬,你究竟要做什么!”

宇智波鼬全程未出手,甚至没有像小旅馆相见那次一样,强迫他进入月读幻象重温灭族记忆。在佐助看来,眼前这个宇智波鼬毫无战意,查克拉流转都趋于静止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弱了吗?佐助心里五味杂陈。房间角落里一个他趋于狂怒,可那个陌生男人和鼬对此却见怪不怪。陌生男人站在鼬眼前,阻隔住两人视线——佐助近乎可以确信他是故意的。

男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鼬,他就极其顺从地喝了下去。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汤药的苦味。看这个架势,鼬大概是真的生了病。佐助心下暗暗判断,却又隐约感到不快——他就这样随意去喝陌生人给的东西,没有半点戒备心?至于另一种可能他则不愿去想,障子边烛火环绕,给两人身周陇上一层宁静温和的光。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结界,将佐助和他们彻底分隔开来。

他不喜欢这样。这个人……和鼬很熟吗?

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

“你到底是谁?”

这么多年,他何曾在鼬的眼前被别人夺取过注意?佐助双手双脚被缚,只能靠喊。他变声期还未完全过去,稍微用力声音变沙哑到快要破音。两人都在回头看他。那个陌生男人脸色很不好看,反倒是鼬轻轻笑了起来。

是哥哥的笑,佐助好像回想起从前,心尖都开始变得绵软。

“原谅我,这位’佐助’。我实在是毫无准备。”可恶的宇智波鼬好像终于注意到他。手悬在半空中,好像要对他招招手,但大概是想起他手脚被绑着,便又收了回去。他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。重新得到了鼬的注意,这叫佐助感到愉快,可又隐约有些不解。“这位”是怎么回事,除了他还会有哪个佐助?

屋里只有三人,答案呼之欲出,是佐助无论如何都不愿想象的那种。只见那人一把拽住鼬,阻住他的去路。就像是有意要和佐助作对似的。

“现在还是不要接近他比较好。”

终于察觉到他此刻的实力了吗?佐助嘴角不禁上扬,可转眼想起自己方才被暴打的惨状,笑容也跟着僵在了嘴角。他再也受不了这两人一唱一和,接二连三的羞辱。满心疑问和愤怒都写在嘴角眼中。

“你又是谁?我和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!”他和宇智波鼬之间的恩怨容不得任何第三人前来插手。佐助知道宇智波鼬也是这样想的。

那眼前这个……

“没关系,我的确应该和你谈一谈……”吃过药后他的气色好像好了一些。“佐助,不用担心,你并不会伤害我。”

宇智波佐助彻底僵在原地,因为这句话,鼬并不是说给自己的。


他本应该想到的。

毕竟那个男人和他太过相似,无论是脸还是声音。房中施设都与儿时接近,符合他的生活习惯。而障纸、墙壁和天棚上更是贴有团扇纹样的家徽。这大概是重新修建的,木叶的家族基地已经被拆除推倒,离村之前,他都住在单人公寓里。

这大概是时空旅行,佐助想。穿越时光纵然不可思议,可自己和鼬能有朝一日这样毫无罅隙,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”这个事实还是更让他感到冲击。

佐助怒视向另一位“佐助”,然而年长的那个佐助却无动于衷。

今日之前,佐助可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一日,两人见面不再兵戎相见,相处一如往前。

甚至……可能要再更加亲密一些。


这可是一夜之间屠尽全族的宇智波鼬,向他复仇是自己数年来的唯一目标,佐助实在想不通,会有什么叫自己一夜之间放弃复仇。年长些的佐助眉头蹙起,显然是有话要说。

“佐助。”

宇智波鼬拉起身旁弟弟的手,轻轻按了一下他手心。年长佐助原本落在嘴边的辩驳就于瞬间全都消失了。

绑在石柱上的佐助看着眼前两人,目瞪口呆。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,却看得他心脏狂跳,耳根滚烫。原本和鼬还能有和解一日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,可如今看来两人间的氛围,竟是说不出的暧昧旖旎。就连”自己“看向鼬的眼神,也是奇奇怪怪的……不,不可以!佐助绝对不承认这是他自己!

“这,这又是你的什么把戏!”

眼前状况太过离奇,如果可以,佐助自然愿意把一切推到鼬的身上,就当这一切全部都只是幻术。可他心慌意乱,连说话都磕磕绊绊。年长的佐助看他这样,也心下了然。他五指微拢,微蓝电光在掌心凝成锐利的矛,矛尖对准了被绑着的佐助的左眼。佐助现在无法反抗,下意识偏头回避,电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,明明没有碰到,佐助却还是觉得眼角一阵刺痛。

“承认吧,我就是你。”

过去的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更难搞一些,年长的佐助不禁摇头。鼬本身并不具备雷属性,千鸟更是世上仅有他自己和卡卡西才会的独门秘术。这下眼前的“自己”才能彻底相信。即便千万个不愿意,佐助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。

接受自己是一个背叛父母家族,和灭族仇人苟活在一处的大叛徒。

……被紧紧缚住的双手攒握成拳,紧了又松。还是少年的佐助感到万般无助,从七岁之后,他的人生里便只剩下复仇二字,打败他是自己的唯一信念。甚至在这之后的事情,佐助都从未想过。他料不到眼前的结局,只觉得万分耻辱。

“为什么?!你很强,比我强很多,你为什么不动手?!”

他感到愤怒,更多的则是失望,是被迷惑了吗,毕竟眼前这位“宇智波鼬”比起那位晓组织的S级叛忍,更多还是像他年少熟识的长兄。

大概是方才被鼬下了禁令的原因。无论佐助再怎样盘问,都无法再从“自己”身上撬出一句话了。对此,佐助感到失望又痛心——他怎么年近三十,还能像当初六七岁的自己一样,对那个人说的每句话都言听计从的?

但就算是佐助也能看出来,年长的自己虽然少言寡语,对眼前场面也是极度缺乏耐心。如果不是因为一旁的鼬,可能他早就随便施个什么术叫自己彻底无法开口了。这种“被哥哥保护”的感觉着实叫他错乱。佐助觉得这种场面,无论他再继续说什么,都像个无理取闹的幼稚小孩。

“好了,佐助,快把绳子解开,我有话要问他。”一大一小两个佐助齐齐望向鼬,一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。年长的佐助看哥哥一步一步接近,大有他不愿意就亲自来的阵势。他不情不愿地给那位张牙舞爪的佐助松了绑。佐助双膝一软,险些跪倒在榻榻米上。

“……你这是在向我施恩吗?”

他此刻完全是复仇者的脑回路,佐助了解自己,他不会被“自己”的三言两语轻易说服。这场面着实叫人头痛。鼬倒完全不介怀,甚至可以说,他本也早就习惯被佐助恨着。他一步一步靠近佐助。明知力量差距悬殊,佐助倒也不退后。眼中满是恨意和惊惶。他下意识看年长的佐助。毕竟初来乍到,还是这样的陌生环境。佐助最能依靠的还是“自己”。

至于鼬……佐助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


“佐助,你仔细回想一下,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仇人就站在眼前,可他却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一动不能动。佐助真心唾弃这样的自己。抬头看向鼬,比起那次旅馆相见,没有穿晓袍的他看起来要消瘦许多。明明佐助自己都已经年近而立,岁月在他兄长身上却仿佛停下了足迹。

他……根本就没有怎么变嘛。

“好久不见,佐助。”

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气,可意外地没那么讨厌了。他们距离很近,可佐助却只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极其微弱的查克拉。他有一闪念的疑虑,却还是强打起十成十的精神对付眼前人。不可以给他施加幻术给自己的机会,绝不。

“你仔细回忆一下,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?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。”

佐助本想回呛他两句,可又被哥哥几句话弄得没了脾气。上次和哥哥这样平心静气地对谈,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情。他犹豫再三,本想说的“要你管”落到嘴边还是变成了“不知道”。

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“今天太晚了,明天我会带你回木叶,再商讨解决方法的。今天你就先在这里住下”鼬一锤定音,完全没考虑剩下两位的看法。

“哈?我才不要!”

“为什么要让他住下?”

一大一小两位佐助同时抗议,大的那位额头得了一记狠戳。

“要不然呢?难不成让你露宿荒野?”

小的那位佐助有些不高兴,他知道这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。


夜里,他翻来覆去,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。“佐助”给他找了一间闲置的客室,仗着可恶的身高优势,另一位佐助近乎就是把被褥铺盖直接砸到了他脸上。对此,佐助感到很是愤怒,要依着他原本的性子,不和这位“自己”大战上三百回合他决不会罢休。可此时此刻他实在没这个力气,也没这个心情,竟然就这样沉默着接过,然后和衣躺下,给自己留了个背影。

……年长的佐助对此也很惊异。凭着对自己的了解,这个时候的佐助遇到此等良机,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放弃。不过在佐助的记忆里,也没有穿越时空这样离奇的事情。他思来想去,留下一句“好好睡觉“就匆匆离去。

“好好睡觉……才怪。”

佐助走得急,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人悄悄睁开了眼睛。

正如他“自己”所想,佐助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放弃。

复仇一事暂且不谈,他对眼前此景实在是有太多疑虑。为什么会来到这里,为什么十余年后的自己会和灭族仇人如此亲近,按照鼬的说法,此处并不在木叶,那他有复仇吗,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?还有,他为什么感知不到鼬的查克拉?

搞不清这些,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的。

佐助起身,在黑夜中蹑手蹑脚前行。不知为何,他脑海中全是鼬俯身剧烈咳嗽时撑在地上的手,他紧紧揪着身下的草席,显然是承受了极大的痛楚。

这……真的没关系吗?

对仇人的关怀叫佐助有些无所适从,但他必须要把这一切弄个清楚。

月黑风高夜,佐助把自己的身影隐匿在影子里,偌大一个宅邸,房间却没几个。凭借着对查克拉的感知,佐助很快就找到他们所在的那一间。房门没有关紧,留出了一道缝隙。从此处能清楚看到房内相拥而眠的两人。鼬背对着自己,雪白月光透过窗棂,在兄长裸露在外的肩上映出一抹亮色。

佐助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了。

年仅十五岁的佐助对情爱之事完全不懂,也并不关心。可就算再迟钝,到了此时他也应该明白了。他不知道是应该转身离开还是什么,就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。他知道这样会被发现的,但是……

看看眼前这两人,再想想自己幼时孺慕的兄长,青春期的少年脑海里乱七八糟,都没注意到自己于慌乱间,把那个自己憎恨了八年的,作为晓之叛忍的宇智波鼬忘了个一干二净。他心慌意乱,偏偏在这时,屋内的鼬睁开了眼睛。

“佐助?你站在那里干什么?”

这种时候四目相对,还是有一些尴尬的。感知到身旁人的异动,年长的那个佐助也睁开了眼。他下意识坐起身看向门外,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就落在“自己”眼中。这场面着实尴尬极了,明明没有外人,可总叫人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。到底是年岁长些,坐在床上的佐助看着门外面色风云变幻的小号自己,依旧面不改色,抓起一旁的寝衣穿戴整齐。

“不睡觉,看来我要再绑你一次。”

他言出必行,竟然还真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,小号的佐助此行可不是来复仇索命的,他甚至连苦无都没有带在身上。他本想替自己辩驳两句,可方才那一幕在眼前挥之不去。佐助脸颊脖颈红了一大片,开口都结结巴巴的。

“你,你有病!”他凶狠地瞪向大一号的自己。“你也有病!”这句是说给他身后的鼬的。

这种无效攻击,放在平日他是绝对不屑于说的,说出来就像是无能狂怒。佐助清楚看见“自己”笑了一下,更是让他恼羞成怒。

“他,他可是你哥!”

“是,他是我的哥哥。”年长佐助面不改色,嘴角的笑意显得愈发恶劣。

“反倒是你,这个时候才愿意承认,鼬是你的哥哥?”

简直是来自自己心灵最深处的质问,就连佐助自己都没了话。他惊惶又尴尬,自暴自弃地想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荒唐梦境。他长达八年的复仇之路,突然拥有了一个最难以置信的结局。自己还和仇人不清不楚搅在了一起,那还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哥哥……佐助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。

这个时候只要闭上眼睛不再理会,是不是就能醒来了?

“佐助?佐助?你怎么了?”

再睁开眼睛,世界的秩序依旧没有恢复,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最近处的宇智波鼬。他的“哥哥”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,模样虚伪一如往昔。

他本想回呛几句,可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
“……不要吓他,佐助。”略微责备的语气,是说给他枕边的那位佐助听的。可紧接着他又把头转向刺猬头的小男孩:

“我们单独谈谈,可不可以?”


说是没什么好谈的,可佐助还是跟他上了屋顶。

宇智波鼬还穿着那件白色寝衣,冷色月光把他衬得更显清癯。在他身上,佐助还是只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查克拉。他心中已经有了某些猜想。

“你遭遇了什么?”开口便是冰冷质问:“你不是从前的宇智波鼬。”

佐助对此表示确信,他想了片刻又补充道。

“我随时可以杀了你。”

“我想你可不会答应。”鼬却只是笑笑。不过话说回来,就算是从前,鼬倒也从未否定过他复仇的决心,甚至可以说这条路就是由他指引自己前行的。佐助一时无言,他脑海中有太多疑问,需要眼前人一一解答了。

“很抱歉,我不能一一为你解答,不过有一些可以说给今晚的你听。”他顿了顿:“只限今晚。”

“我死了一次。”

“是我做的吗?”

佐助一怔,近乎是下意识问他。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,如今肩并肩坐在屋顶促膝长谈,画面要多奇怪有多奇怪。而对于他的追问,鼬只是用沉默作答。

“抱歉,这个不可以告诉你。”他转过头:“不问问其他的吗?比如我们现在的关系?我以为你会很好奇。

“……这,这种事!随便吧怎样都好!”倒是的确在意,可佐助一想起来这个就心慌意乱,根本不敢再仔细考虑。他白皙脸颊迅速蔓上一层潮红。“结果到最后,你也什么都不可以告诉我。”

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,作为兄长的那个宇智波鼬却依旧要把他抛得远远的,不肯吐露一字半句。佐助深谙自己不可能放弃复仇,那这样看来,事后又有其他的隐情。

佐助偏过头,于满园清辉里看见鼬微微发红的眼睛。就算只有极为稀薄的查克拉,他依旧可以使用写轮眼。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双眼睛,他都忍不住心头一凛。宇智波鼬现在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,那他是要……

“不可以,你怎么可以!”他面色涨红,把手紧抓在鼬的肩头:“你是想让我忘了这一切?!你休想!宇智波鼬!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

他才不要这样,不明不白地被丢开!

宇智波鼬究竟是谁?是一夜屠宇智波满门,丧心病狂的灭族仇人,还是幼年时的佐助最为敬仰,亦步亦趋追随的温柔兄长?再次相见,佐助却只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他。

“你不可以……你不可以……”

他不停喃喃自语,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灭族夜的那一晚,眼睁睁看着最爱和最恨的人渐行渐远,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。佐助无比讨厌这样。他有预感,这件事之中有不为他所知的隐情。而此时大概是他距离真相最近的一刻。

他抬头直视宇智波鼬的眼睛,四目相对,两双散着妖冶红光的写轮眼。三勾玉的佐助看着兄长眼里五芒星花纹的繁复纹路。他并不惧怕,心头气血翻涌。宇智波佐助痛恨自己不争气,长达八年的时间里,他这双写轮眼能望见的只有复仇二字。他本以为自己心志足够坚定,可当他再看到鼬的笑容时……

他多希望这一切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未醒的幻梦。

“……佐助。”

他听见鼬低低的叹息,一如从前那般。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宇智波次子,最崇拜的人是哥哥,每日跟在他身后。兄长对这个幼弟颇为无奈,却也多有宠溺。无论自己怎样撒娇,他也照单全收。而只需哥哥招招手,他就亦步亦趋高兴地跑过去了。

然后被戳戳额头,就算只有一句顾左言他的抱歉,也足以使他高兴上好半天。而时过境迁,同样的话落在耳边,他却听得心口郁结,眼眶酸热。时隔多年,鼬再次戳上他的额间,佐助能感受到的却只有那人指尖的一片冰冷。

“原谅我,佐助。”

又来了。

“我不想这样,但我不能告诉你。十五岁的佐助也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。”他一字一顿,话语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对你来说,我也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。你要做的只是……”

说到这里,佐助已经听不清他的话音。冷白月光悄悄掩住他愈发苍白的脸色。佐助没有注意到,只觉得鼬所说的每个字都让他感到无比愤怒。

“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,反正你一早就决定好,要用写轮眼消除我的记忆了是吧!你等着,我一定不会如你所愿,我会查明这一切,然后再来亲自质问你!”少年死死盯着鼬,试图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慌乱的情绪。而直到此时,佐助才发现他的面色究竟有多么痛苦。鼬一双手紧紧攒握成拳,胸口起伏不定。肩胛上的蝴蝶骨剧烈耸动,像里面藏着万千蝴蝶,即将要从苦痛中破茧而生。佐助被吓了一跳,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鼬身体很不好,可于这么近的距离里看到这些,他还是觉得揪心般的疼。
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?!”

近乎是脱口而出。而鼬早已经无法回应。他捂住嘴剧烈地咳嗽。肺里像是藏了个风箱,呼哧呼哧地响。佐助凑近给他拍背顺气,直到他渐渐平复下来。鼬松开捂在嘴边的那只手,苍白皮肤趁着暗红色的血,显得格外触目惊心。

……这是,怎么回事?

佐助说不出话,眼睁睁看着原本在房内的那个佐助窜上房顶,将鼬环抱起。他们之间有一秒的对视,而这一眼对视让佐助感到心虚。

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

他朝着年长佐助的背影说道。那个背影没有回头,却停下了脚步。

“你是从大蛇丸的基地过来的,想必是误碰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,有一段时间他是很喜欢研究时空旅行相关的术法。”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:“只不过他的研究都是半成品,就算什么都不管,你的身体也快就会回去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,为什么不……”

“那些忍术时效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小时,我本想等你自行消失。还以为他会很想念你……”他最后的话音越来越低,随意消散在风里。“我不会告诉你真相,虽然离开之后你也记不住这里发生过的事情。”佐助回头直视身后少年时代的自己。少年矮他一头,只开了三勾玉的殷红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:“我无法估计你的行动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,但是你要记得——”

“无论如何,不惜一切你也要找到你的哥哥,好好保护他。”

被他揽在怀里的鼬睫毛翕动,不知是听见了这些,还是早就陷入了昏睡梦境。佐助心头一震,这是他自己指引出的最为荒唐的前路,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
他记起来,早在一刻钟之前,自己和鼬的那段对话里,没听清的那最后一句,他明明看穿了他的口型。

“你要做的只是找到我,然后……”

“杀了我。”


再回过神时,宇智波佐助身旁早已空无一人,他站在一轮满月下,就好像方才所有一切,当真只是一场幻境。


……


“佐助君?醒了”

佐助睁开眼,自己躺在床上,身旁是药师兜,他正在研究一卷新的卷轴,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。

“……我怎么在这里。”

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瀑布边训练,等再恢复意识时,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全然记不清了。佐助只觉得头痛欲裂,眼眶发涩。可他分明没有用写轮眼,对着床边的镜子看了一眼,眼下有一道干涸的水痕。

自己……哭了?

是梦到了什么?

“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呢,是大蛇丸先生在河边捡到了你……诶,不再休息一下吗?这么快就继续开始修行?”他看着翻身下床的佐助,心想不亏是大蛇丸先生的弟子……还真是勤奋,这未免也有些过头了?

“告诉我大蛇丸在哪里。”还是少年熟悉的冷淡声音。

明明……什么都记不清,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呼唤自己,有未知的真相需要他去厘清。脑海里还总是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,这让佐助感到无比焦躁。是自己急着报仇,内心在不断呼唤前进吗?好像也并不是这样。

“在训练场,不过佐助君,对老师还是加个敬称比较好吧……佐助君?”

再回头一看,少年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。


也许更早一步的力所能及,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崭新结局。


-END-





0 則留言

最新文章

查看全部

【鼬佐】变成恶灵之后

*预警:恶灵鼬×叔佐。触手、丸吞、尿道play,慎入。 刚完成了一个S级任务,佐助拖着浑身疲累的身体,回到了木叶村。 交完任务,佐助就径直往家里走,他并没有在村子的任何一处停留半刻,甚至没有跟那些看着熟悉的人打招呼。昔日的同伴都知道,虽然他答应了鸣人会留在木叶,可是这不代表...

佐鼬|晚饭吃点三色丸子

【食用指南】 *新生佐&教师鼬,不太校园 *1700字左右,图一乐小短篇 *含一点🚗 哥虽然留校任教没几年,但已经是大学里人气非常高的文学系老师了。弟今年刚刚大一入学,但就哥在校园论坛里超神级别话题热度,心里也对“自家哥哥是人气老师”的事儿有数。开学前选课的时候,佐助信誓...

Comments


bottom of pag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