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食用指南】
*非原著向,很ooc
*be
*全文约4700字
佐助记得有个人。但他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。
他开始独自苦思冥想。
关于那个人,他并非没有一丁点线索。佐助先是在清醒时,企图抓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形。那个人一闪而过的掠影往往在他猝不及防时袭来,如盘算着诡计的潜行者。当佐助的神经想要伸出触手去抓取,脑的意识先回首去瞧,那人的身形便不知所踪,连影子都抓不到。佐助逐渐产生了类似于警惕的状态。他把那个身形的闪现当作敌袭对待,要求自己对此百分百敏感。就之前在大蛇丸处修行的经验评判,佐助对于危机的警觉性极强,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某种奇赋。但佐助的反应越快,那个掠过的身形就会更加迅速。身形的速度似乎没有上限,也探不到底线,佐助只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明白,那个人速度的标准,就是比自己快一点。这一点的量相当微妙,少到佐助常误以为下次定能抓到了,也多到他永远都抓不到。挫败感是失去天敌制约的入侵物种,恣意地向佐助的静脉注入毒素,随心脏跳动,将烦躁泵至遍布全身的毛细血管。
近来,那个人的身形愈发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,遥远的、模糊的、飘渺的。身形看上去像是水面上的倒影,只不过那水是地平线处的立方体,透射着初升朝阳的光,因此让那倒影也被波粼晕得看不清了。佐助拼命朝地平线狂奔,水的立方体越来越近、越来越大。他奔跑了不知有多久,只是太阳已经从被地平线切成红润的半圆,变成挂在高天之上的刺眼的光点。他喘着气,却不敢停止奔跑。烈日的辐射让汗滴沾湿他的睫毛,再沾湿奔跑时留下的足印。他一抿嘴,尝到丝丝咸味。可佐助离水立方体越近,水的表面就动荡得越厉害。涟漪一圈一圈,将本就无法看清的倒影漾成碎片。他伸出因体力消耗而颤抖的手,欲抚平水面凹凸不平的波纹。但指尖刚触碰到水波时,立方体轰然崩塌,连同佐助追逐许久才接近的倒影一起不复存在。
悬在中天的太阳晒得猛烈,水分迅速蒸干,把梦境里的大地烘烤为一片沙漠。佐助感到口渴,他舔了舔唇角剩下的宝贵汗滴,咸得苦涩。他想要歇一会儿,却猛然看见远处那个人的身形再次出现。过高的温度使得空气中分子激烈运动着,让光线都难以被直线传递。那个瘦削而模糊的身影就伴着翻涌而至的热浪,在沙丘的另一端停滞。佐助有些脱力,但不敢怠慢。他生怕他晚出发一秒,那个看起来如柳絮般轻的身影就要被无声呼号的热浪吞噬。他又开始奔跑。
这次,佐助不再流汗,皮肤上的腺体呜咽着吐不出一颗水珠。无法流汗,身体便无法散热。佐助觉得自己在烧红的木炭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,沙粒滚烫,他也滚烫。前进的足印在脚与地面分离的瞬间,就被周围蓄势待发的沙子覆盖,他奔跑过的地方转眼成了一片崭新的沙丘。佐助数不清自己已经越过了多少沙丘,又形成了多少沙丘。如火的骄阳把风都烤干了,他听见空气中亿万分子嗡嗡作响,包括那些最为稳定的氮气分子,都在撕扯着碎裂着吼叫。但他无心顾及,因为热浪中的身影越来越近了。那个人一定十分瘦削,即便不清晰,佐助仍旧这样判断着。再近些,他摄取了更多的信息,那个人似乎是长发。但此时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,毕竟这本身就是梦境。长途奔跑的劳累让他的四肢灌了铅,眼皮沉重,视野渐渐模糊,佐助分不清是自己的视神经过度劳累,还是那个身影本身就如此模糊。他已经很近了,也许只消二十步,不,只消十步他就能够来到那个身影面前。可惜身体再也经不住超负荷的行动。还剩几步?佐助不知道。他只知道好近好近,他从未离那个人的身影那么近过。只是他依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庞,没有分辨出那人的身份。那人的样貌似乎和自己相像,但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供大脑思考那是谁。佐助只知道,自己倒下前那人仿佛在呼唤,那人呼唤着“佐助、佐助”。可是记忆没有记载下那个声音,他只记得那个人喊着他的名字,明明声音不响,明明空气很嘈杂。佐助倒下了,身影又一次消失了。是海市蜃楼。
梦醒了。
佐助很苦恼,他应该是认识那个人的,否则那个人不会喊自己“佐助”。但他实在记不起那个人,那个瘦削的、长发的、温柔唤他名字的人。他决定去询问几个还算是熟的朋友——暂且称之为朋友吧。
晓的基地建在昏暗的山洞中,佐助去的时候只有带土、鬼鲛和迪达拉三人。佐助对这种诡异的组合有说不出的异样感,不过他没有多话,直奔此行的主题。佐助把零碎的线索拼图抖落给三个人,他们只是无言交换了眼神。没有人开口,佐助当是没有希望,他心中的烦躁感增添了一层,但面上不动神色,漆黑的眼底毫无波澜。
迪达拉的开口阻止了佐助离开:“你居然会记不得他啊?今天这是见了鬼了吧。”佐助没来得及疑惑,鬼鲛先一步发声:“青,别这么说。但佐助会忘记真是意外,任谁都没想到忘记那位的人是佐助吧。那位怕是会伤心吧。”他是谁?那位是谁?佐助沉默着,不去搭理迪达拉和鬼鲛的谜语。迪达拉正要对佐助的淡漠跳脚,被鬼鲛制止后又迅速将矛头对准鬼鲛。带土坐在一旁,只是看场有趣的戏。佐助的目光停留在还未开口的带土身上,他的直觉判定带土会知道那个人,但带土仿佛没注意到那两束可以刺穿人的视线。尽管佐助有些不耐烦了,他还是等着。带土会开口的,他想。
良久,带土终于“发现”佐助正盯着他,不过他没有把头转向佐助:“别那么凶嘛,真是不可爱。”佐助没应声。带土并不在意,自顾自接着说:“你说的那个人啊,确实是跟你长得很相似。也难怪,毕竟是**。他真是狠得下心,你从前把他当作大仇人吧?他杀了你的族人,杀了你的父母,把你从无忧无虑的小孩变成了宇智波的末裔。他杀人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吧?呵,也不像是会流露那种情绪的人。”
佐助还是没有应声。带土顿了顿,转过身来面对他:“你知道的吧,我之前也告诉过你。不要用茫然的眼神看我好吗,难道那次打击太大了你什么都没听进去?算了,我倒是不介意再说一遍。那个人啊,他可以杀了朋友、杀了亲人、杀了父母,他愿意背负沉重的黑暗,就算你恨他也心甘情愿。那个人如此强大,而你却还活着,你也知道为什么吧。”
佐助有些慌神,他想问是为什么,却又觉得自己该知道的。答案与自己一纸之隔,他用尽力气也捅不破那层纸。带土似乎读懂了他的慌乱,悠哉站起,悠哉走到与佐助比肩的位置。带土的声音不大,可佐助觉得震耳欲聋。带土说:“我好心再告诉你一回,这次可要听好了。因为对于那个人来说,你比全世界更重要。”
对了,对了,对的,答案是这个。薄纸被无情捅破,名为“爱”的答案从里面喷薄而出,是被压缩了体积的毒气突然找到一丝空隙,争先恐后地外溢,取代了佐助周围的氧气。他侧过头,正对上带土的眼睛。带土戴上了橘色螺旋纹的面具,目光从黑色的空洞中透出来,掐住佐助的呼吸。佐助忍耐着排山倒海的窒息感,迫切询问那个人的名讳。面具后的声音答道:“哎呀,还是想不起来吗。好吧好吧,那个人是****啊。”听觉系统万事俱备,带土每吐出一个音节,佐助的迫切就滋长一分。呼之欲出了,马上那个人的名讳就要被他的双耳捕捉了。然而佐助的耳朵失聪了一般,就在那关键的几个音节。他明明是听到了的,他听到了声音,他确信带土说出了那个名字,只是那个名字是混乱无序的声波,神经系统整合不出任何信息。这让佐助感到痛苦,那些先前迸发出的爱的答案失去源头。
带土并不关心佐助是否听清了,他只是径自离开,鬼鲛和迪达拉也在佐助没注意时不见踪影。空旷的山洞昏暗无比,带土话语形成庞大的回声,在布满裂纹的洞壁上反复反弹,宛如蜘蛛网笼住了佐助,佐助在网中动弹不得。他越是挣扎,带土话中那个人的名字就越发不可辨认。声波被裂纹一点点吞噬,直到不再回荡。他明白,这次询问失败。
于是佐助又去找了鹰小队的成员。他将已有的线索一一告诉他们,包括那些纸后的爱意。他其实大可不必描述地如此详尽,第一点说完,重吾、水月和香磷就心下了然。看三人面面相觑,佐助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:“你们看起来知道。”重吾率先开口:“佐助,你是真的不记得吗?”重吾的严肃令佐助的烦躁感雨后春笋般冒出。他知道。他知道,那个人对他来说应是极端重要,他知道那个人的爱有多汹涌,他知道自己也抱着同样的爱,正因如此,记不得那人的名字才让他这么痛苦。
“佐助君既然忘记了那个人就跟我在一起吧,我会让佐助君幸福的!”
“香磷,你在讲笑话吗哈哈哈哈!”水月及时扑灭了身边红发女子的幻想,“真没想到是佐助忘记那个人了啊。你明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,都快把世界掀翻了。我们当时可没少帮你忙哦。那个人死后你好像被晓带走了,回来的时候满嘴都是要替他报仇。啧,等到一切太平了,还冲到晓去讨要那个人的戒指和护额。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,反正那天你回到基地的时候浑身伤,还好香磷在。但那些东西你是真的拼了命也要拿回来,怎么劝你都不听。昏迷期间你明明一直在喊那个人的名字,现在居然不记得了,我还以为全世界把他忘了你都不会忘……”
水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,佐助越是听着他与那人之间的事,越是无法保持安定。他的心脏掉到一块滚烫的铁板上,被灼得弹起来,又落下去,令他不适。“他的名字,我要他的名字。”不适感推着佐助向重吾发问。
“****。”重吾叹了口气。
听不清楚,仍然听不清楚。佐助不晓得自己的听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偏偏是那个人的名字,无论如何都听不清。杂乱的声波信息裹成厚厚的茧,佐助感觉自己身在茧里,任何想要出去的努力都是徒劳。他又觉得是那个人的名字在茧里。茧包裹得严实,他怎样耐心地去挑出一缕缕丝线,怎样耐心地要剥开茧,那些丝线只会越缠越紧、越绕越密,让人绝望。
佐助想起水月提到的戒指和护额,他好像失去印象了,但身体清晰地知道那些东西在何方。身体带着佐助走进他的房间,两件物品就摆在桌子上。护额的布条破烂不堪,末端开了线,铁片却干净得锃亮,似乎被人反复擦拭。铁片上是木叶的标志,以及划过木叶标志的一道横纹。那道横纹触目惊心,划在贴片上,划在佐助的眼睛里,最后划在佐助心上,唤醒了一部分无名的疼痛。佐助下意识皱了皱眉,他的手指胆怯地抚上护额,铁片布满了细小的刮痕。指腹经过那些刮痕时,佐助也分不清是自己指纹的不平滑,还是护额上刮痕的不平滑。那些微弱的凹凸起伏像百万只蚂蚁一样,蚂蚁攀上他的心脏时引起阵阵瘙痒,蚂蚁啃食他的心脏时又传来轻微却难以忽视的疼痛。佐助逃似的扔下护额,那些蚂蚁就随着护额的脱手瞬间消失了。
他拿起那枚戒指,让戒指躺在掌心方便他仔细观察。晓的戒指,赤红的“朱”。佐助也曾在晓中待过,可“朱”是谁?“朱”是他企图想起来的那个人,但他记不得。他自己苦思的结果是失败,询问一周又唯独听不清心心念念的答案。朱红的戒面正对自己的眼睛,被漫射的光线照得发亮。那红色就像是写轮眼的红,像自己的眼睛,像……像那人的眼睛。对,那人的眼睛有时也是这样红色的。肖像画添上一双红眸,却还是无法辨认。那红色也像是剔透的血液,他在别处见过这样的血液。是哪里?他模糊地回忆起,似乎是小时候某个夜晚,月亮也染上同样刺眼的颜色。他看见漫无边际的血泊,无数没有脸的尸体倒在血泊里。浓稠的液体被月光照得通透,徐徐蔓延,让一旁洁净的地面也倒映出红月的影。他的身体缩小了,在血泊中奔跑,令人作呕的腥味充斥鼻翼间。那个人模糊的身影立在血路的尽头,孩童的身体挣扎着,用尽全力冲向那个身影,咆哮着恨意。不是的,不是的。佐助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孩童的身体。他嘶喊着,不是的,不是“我恨你”,是“我爱你”。但没人听见。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,却听见那人用他辨识不出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。
“佐助、佐助。”一声声扎在佐助脆弱的心腔,淌出与周遭同样的红色血液,向前漫延,漫到那个身影脚边。血液开始一寸一寸覆上模糊的身影,佐助惊恐地想制止,却无法动弹。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的身影与红色的月辉融为一体,消逝前一刻,那个人不再重复唤他。
“佐助,忘了我,我爱你。”
佐助离开了鹰小队的基地,没带走护额和戒指。
佐助记得有个人。他最终仍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。
【后记】(aka我的废话)
**= “哥哥”
****=“宇智波鼬”
小佐没有真的忘了哥哥,他记不得和彻底忘了是两回事,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在想不起来哥哥名字的痛苦漩涡,他甚至会想不起来那是“哥哥”,他只是记得这个人,他很爱他他也很爱他,可就是想不起来,所有知道鼬的人里就他不记得“宇智波鼬”和鼬是他哥哥。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……他记得一些点滴,一些过往,也被他人反复提醒着他们互相的爱和行为,却偏偏无从得知那个人是谁。
蹭蹭tag🙏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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